昨天原先很想好好讲一讲那首歌对我的意义,但是一种不知所起的畏缩和偷偷摸摸的掩饰最后战胜了呼之欲出的表达欲。我盯着桌上的蜡烛微微晃动的火光,忽然觉得一阵舌燥,不禁一点一点吞着口水。我觉得我不是一个明辨是非的人,缘因文艺作品对我常常有着深刻的影响,很轻易对创作者表达的意情产生切骨的共鸣,进一步给自己留下一点余地,渴望让那些戏剧性的转折和结局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种渴望常常带着宣誓性的精神力量,以至于我已可以游刃有余地借助于此逃避开生活中的种种灰暗。如今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件很荒谬的事。
我在想,为什么当我们看似拥有的越来越多之后,反而更加需要用自己身外的一些东西来证明自己本身呢?我们说,实现个人的价值,但是这份价值却常常需要被成绩、学历、金钱、奖项来衡量,就算退一步,也多是旁人的夸赞与前辈的肯定。我们真的需要这些吗。我觉得,对于一个名垂影史的导演而言,他对自己所为的最满意之处应当是以“电影”这种载体为手段,而满足了自己的表达欲和创作欲吧;可是直面内心的欲望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如今流行的观点大概可以将欲望分为两类:精神欲望和物质欲望。前者常常以旅行、看展、参加音乐节等形式“被”实现,亦真亦假,旁观者与当局者皆迷;后者则象征了财富的集聚和社会地位的提升,就连一个“优秀”的对象也是这类欲望的衍生品。这两类欲望构成了芸芸众生的生活全景。
可这样的欲望离本能很远;本能下的欲望因人而异,它在一个人的第一声啼哭中诞生,在最后一口气里消逝。本能下的欲望滋生了纯粹的爱情,实物化便是亚当被拿下的那一根肋骨,是伊斯坦布尔的凯末尔为芙颂所建的纯真博物馆,是凄美壮阔的断背山,是藤原千代子一生一世的追寻;而同样是本能下的欲望,产生了艺术和科学的形式,对于未知的探索和从0到1的创造,都是依附于原先不存在的东西而存在的。能够清醒了解这样欲望是多么难得,又是多么幸运啊。
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喜剧这种东西吗,喜剧不过是一场幻觉。悲伤是治不好的,我们在巨大的阴影中扮演着形形色色的角色,我们不过是宇宙的傀儡。被线牵着勉强改变身体的空间位置的我们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反倒是诞生于虚无的某种爱意让我们挣扎着行走。这种虚无的爱意可以是毫无道理的对另一个人的吸引,也可以是某一种探索。想成为那一小部分人,将自己的全部生命交给一场虚无,仅存的那一点点爱意便也可以化作点点繁星。最后,即便是简单的喜欢也好似没有尽头。虚无交给我的一切,在我离去之时,原原本本归还。虚无把你带到我的身边,等到我终于忘却的那一天,我将把你交还到那不存在的人山人海里。
我们就是这样从“不曾拥有”中慢慢失去的。